21、11年前的失踪者-24、药贩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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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10点,林仲杰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,突然接到简东平的电话,后者用急切的口吻向他索取雨花石公寓907室房东的联系方式。

“你为什么要他的电话?”林仲杰实在不明白简东平在搞什么名堂。

“我想问他关于那个租房女人的事。”简东平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。

“你有什么线索了?”林仲杰不由皱了皱眉头,心想,这小子为什么总是问些奇怪的莫名其妙的事。要不是简东平提醒,他几乎已经忘了这女人的存在。

“我想知道那个租房女人的名字。”简东平说。

“不是告诉你他对这个女人毫无印象吗,他只记得那女人姓林,你又想问他什么?”

“我只是好奇而已。”

真是莫名其妙。林仲杰可没兴趣探询简东平这句话背后的意义,睡眼惺忪的他眼下只想快点把简东平打发走,于是他利索地翻开笔记本把房东的电话报给了简东平。

“好了,还有事吗?”他一边打哈欠,一边问道。

“那个女房客可能叫林美云。”简东平的声音仍然很平静。

林仲杰的睡意一下子去了一半,他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林仲杰脱口而出。

“当然不会是她本人,因为她已经在11年前失踪了。这个房客很可能用了她的身份证。”简东平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,问道,“还记得萧广明吗?”

萧广明?他当然记得那个名字。

“陈剑河就是用他的身份证在旅馆登记的。”

“萧广明是林美云的恋人,11年前,他跟林美云一起外出旅行后失踪了,他们两个也同是建林中学的教师,那所中学就在陈剑河每天上学必经的路上。你不觉得奇怪吗,林叔叔?”虽然是提问,不过口吻却不容置疑。

林仲杰一时无法消化如此之多的信息,但几秒钟后,他就理清了头绪。其实,他只要稍微想一想被他扣到拘留室里的袁桥,就觉得再为那些细枝末节费神完全是浪费时间。

“那又能说明什么?”他不禁要问,“难道你想告诉我,陈剑河跟他们的失踪案有关?”

“他知道是怎么回事,陈剑河比任何人都知道内情。”简东平说。

“那又怎么样?即便有人用别人的身份证住进了907室,那跟这案子又有什么关系?”林仲杰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说什么,他想快点进入正题,“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逮捕了袁桥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那你还想知道什么?”

“我想调查他们的中学教育背景和家庭背景。”

“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逮捕袁桥吗?”林仲杰没好气地问道。

“我知道,你认为他就是凶手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还要调查那么多不相干的事?”

这问题让简东平沉默了片刻。

“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的结论。”最后,简东平淡然地说。

“你的结论?”林仲杰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,“这么说,你并不认同我的结论,是不是这样?”

“我没这么说。”
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我只是还有一点怀疑,该怎么说呢,我觉得我已经很接近了,非常接近了,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……”简东平梦幻般地回答道。

林仲杰不明白他想说什么。

接着,两人都沉默了下来。

最后,林仲杰听到对方说了一声“晚安”后挂上了电话。

信件

寄信人:张白萍

收信人:简东平

时间:2005年10月27日

简先生:

上次见面后,你请我为你找的那封举报信我已经找到了。很幸运,校长并没有将它销毁,事隔多年,他仍然清楚地记得归档的地方。我把你告诉我的事大致跟校长陈述之后,他表示愿意帮忙,并且很快就将这封信给了我(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封信,信果真写得很激烈)。

另外,应你的要求已经跟萧广明的前妻汪萍打过电话,她坦言不想跟你见面。但就你的问题,她作了答复,首先,她知道那封举报信,据她说举报人也给她写过信,内容大致相同,因此她也曾跟踪萧广明到红星旅馆(现在叫东方罗马旅馆),看见萧跟一个少年(是男是女她不敢肯定)进入旅馆。至于跟萧广明关系密切的学生,汪萍说,萧广明通常比较喜欢英语好的学生,他曾经提到过一个叫林路的学生,不知是男是女,但据她所知,这个林路曾经因为英语成绩出色在市里或区里获过奖,用萧的话说,林路的英文比林美云说得还好。由于是11年前的事了,在学校里我没有找到林路获奖的相关记录。

祝顺利!

张白萍举报信尊敬的校领导:你们学校高一年级的历史老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!骗子!畜生!他打着人民教师的幌子,诱骗多位学生投入他的怀抱,满足他的兽欲!更可恶的是,在他的猎物中,既有男生,也有女生,这些天真的学生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,只能忍受他的百般蹂躏。他的罪行令人发指,罄竹难书!我这里有可靠的证据可以证明,萧曾经带多位学生上过宾馆,地点就在大本路28号红星旅馆,每个星期五晚上,他一定会去那里干他的好事!希望校领导们能尽快采取措施制止萧的恶劣行径,还学校一个干净纯洁的环境!

一个知情人1994年10月5日

 

22、神秘女房客

跟简东平通完电话后,林仲杰一连两天都感到心神不宁,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,按理说,逮住袁桥后,他应该高枕无忧才对,但简东平的一席话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,不错,袁桥还没有招认,很多事仍然无法解释。所以他决定去会会简东平,听听他有什么高见,不料他来到简家时却扑了个空,简东平恰好不在。

“他前天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,你知道吗?”林仲杰问简其明。

“他跟你说了什么?”简其明感兴趣地看着他。

“他问我要那个租房给神秘女人的房东的电话,然后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,所以我想知道,最近他究竟在忙什么?”林仲杰盯着简其明。

简其明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。

“我只知道他有一天带回来一大堆资料,然后就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看了好几天,他没告诉我那是些什么东西。”

“也就是说,你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。”

简其明点了点头。

“不过,我猜他肯定挖到了什么。你知道他们这些干记者的,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公布掌握的东西的,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。好了别提他了,还是来说说你的网中之鱼吧,怎么样?他招认了吗?”

林仲杰摇了摇头。

“还没有?”简其明再度问道。

“他只承认在房间的床底下捡到李今的项链。”

“太没说服力了。”

“我想如果真的是他做的,他最后总会招的,这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
简其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为什么说如果,难道你怀疑不是他干的?”

的确,说这个人渣会杀人林仲杰一点都不吃惊,但是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如果真的是他杀了李今,那么陈剑河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?他为什么要跟他姐姐承认是他错手打死了人呢?当他从报纸上得知李今被杀的惨状时,他为什么不站出来?他又为什么要跟袁桥在旅馆见面?他实在猜不透。

“到目前为止,关于袁桥,只有项链和他到过现场的证据。”林仲杰无可奈何地说。

“都是间接证据。”简其明说。

“如果真的不是他,那会是谁?”林仲杰像在自言自语。

“每个人都有可能,郁洁、张兆勇、王盛佳,再加上那个吴立帆。”简其明颇感兴趣地说。

“吴立帆可以除外,他的确有不在场证明。”林仲杰提醒道。

“好吧,先把他放在一边。先来说说那个瘦女孩郁洁。”简其明在屋子中央站定,气定神闲地说,“她有很明显的动机,她知道李今当天下午要跟自己的男朋友约会,想想她会有多气。她去敲陈剑河的房门时,很有可能陈剑河说李今就在他的房间,要知道,没有人听到陈剑河怎么回答的,我们听到的只是郁洁的一面之词……”简其明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。

简其明提到的这点,林仲杰也曾经想到过。

“郁洁回到自己的房间拿来两听加了药的咖啡,提议要请两个人喝咖啡。她也许问李今关于那条裙子的事,得到回复后,她马上就离开了那个房间,几分钟后,她借口仍找不到那条裙子,再度回到陈剑河的房间,却发现李今昏倒在地……”简其明津津有味地说。

“陈剑河则毫无反应地站在一边,他很可能并没有喝咖啡,他很像是那种从来都不喝咖啡的人。”简其明津津有味地说道,“郁洁看到这个场面,马上就先发制人指责陈剑河在咖啡里加了药,陈剑河很惊慌,于是郁洁吓唬他,说李今醒来后一定会找他算账,接着她建议他离开,她可能表示李今醒来后,她会向李解释是咖啡本身出了问题,她可能还向陈剑河要来了房门钥匙,以便随时观察李今的动向。接着等陈剑河走后,她就杀了李今,并且伪造了现场。后来当陈剑河跟郁洁见面时,郁洁很可能说,等她发现李今时,她已经死了。她完全可以推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。但她会吓唬他说,警方很快就会调查出当天下午李今是受他之约去他的房间的,而且有人看见他匆匆地逃走,所以即使他自首也没用,警方一定会认定是他,然后她可能建议他逃走……”

“她的话可能很起作用,陈剑河感到自己走投无路,最后只能选择自杀,在那种情况下,他写下了那封遗书。”简其明咀嚼着自己所说的话,然后点了点头说,“很合情理。”

“但同样没有证据,除了有人证明她曾经回过公寓,以及她有杀人动机之外,什么都没有,不过,她的确有充足的作案时间。”林仲杰说。

“好,我们再来分析分析另外两个人。先来说说张兆勇,你说他的确没有作案时间,我压根儿不同意。”

林仲杰仍然这么认为,不过,现在他打算先把这个想法搁在一边,听听简其明的高论。

“好吧,我们假设他是个快枪手。”林仲杰一边吸烟,一边看着简其明。

 

“好,我们就假定他是个快枪手。”简其明踱到林仲杰面前坐下,“他回来后,听到陈剑河跟李今在房间里说话,话题中也许牵涉到了他借李今的那笔钱,李今她或许还说了要报警之类的话,这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危险中,那笔钱他根本就还不出来,他当然不想坐牢,于是他突然想到,只有干掉这个女人才能让自己摆脱困境。他走进陈剑河的房间,请他们喝咖啡,咖啡里当然加了药,李今喝了之后马上就昏倒了,她的头部因为撞到桌角开始流血,陈剑河为此非常惊慌,他马上指责张兆勇耍诈,张兆勇一定会否认,他可能推说李今昏倒是因为她本身有病,由于陈剑河怕血,张兆勇提议由他来处理现场,他让陈剑河先离开,对此陈剑河可能求之不得,所以他就真的先走了。随后,就像我们知道的,张兆勇杀完人后,很快也离开了现场。”

简其明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你一定会问,如果这样的话,那么陈剑河为什么会以为是自己杀了李今呢?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李今昏倒的时候,陈剑河做了什么不妥的动作,使之撞到了桌角。比如他想去扶她,结果却推了她一把,在那种状况下,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。没准张兆勇就抓住这点不放,这让陈剑河越来越确信是自己造成了李今的受伤。”

“当他知道李今死了之后,他可能以为是自己误杀了李今,但后来看了报纸之后,他为什么还不站出来?他完全可以把事情说清楚。”林仲杰问道。

“他不信任警察,他知道自己是嫌疑犯,他跟张兆勇见面后,张很可能骗他说,自己在为李今止血的过程中,发现李今已经死亡,至于谁割了她的舌头,他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道,他可能还告诉陈剑河,这件案子无论他们两个怎么辩解,都脱不了干系,于是陈剑河感到很绝望,他只能选择自杀。”

“你的话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。陈剑河是4点3刻左右被看见离开的,而张兆勇是5点20分左右被人看见进入大楼的,也就是说,张兆勇到公寓的时候,陈剑河已经离开有四十分钟了,他们两人根本见不上面。而且,别忘了袁桥回来过,如果他没杀人的话,那么他应该看见陈剑河把李今抱上床。”林仲杰说。

“没什么不可能,他也许一共进入大楼两次,第一次是杀人,第二次也就是5点20分那次。4点钟的时候楼道里人很少,也许真的没人看到他。”简其明喝了一口酒,露出享受的表情。

“还有个问题,张兆勇为什么不当场杀死陈剑河,却要留着这个麻烦?”

“他可能本来是这么打算的,但陈剑河没喝咖啡,所以他当然只有改变计划。我不认为张兆勇是那种会面对面跟人厮杀的人,他对自己的体能没有信心,所以他一定会采取更有把握的方法,那就是欺骗。我想他一定有办法让陈剑河相信是自己杀了人,欺骗不是他的拿手好戏吗?再说袁桥,他通过门缝只能看到房间的一个角落,张兆勇站在房间的另一边,他很可能看不见。”

有这个可能吗?林仲杰仔细一想,倒也觉得不是不可能。

“再说说那个心直口快的王盛佳。她曾经亲口承认自己很讨厌李今,也许这种讨厌在她跟吴立帆谈恋爱之前就已经非常强烈了。你知道吗,王盛佳跟很多女孩一样,有嘴馋的坏毛病,她经常偷吃李今买回来的零食,这是她自己承认的。”

林仲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,一定又是简东平从王盛佳嘴里掏到的,他实在难以想象,这种小事也可能会引发残酷的谋杀。

“你认为她会因为偷吃零食被李今责骂而杀了她?”

“这有什么不可能的。一言不合足以引发残酷的谋杀。李今如果当着别人的面,骂得很难听,当然可能会引火上身。”简其明抬了抬眉毛。

林仲杰歪着头看了老友一眼。

“好吧,我洗耳恭听。”他说。

“那天她是5点多才在商场中碰到老板的太太,所以在这之前,她有的是时间回公寓杀人。我认为她是四五点钟回到公寓的,因为被责骂的事,她可能想找李今理论,但她回家后发现李今不在,这时候她想起,李今应该在陈剑河那里,因为她知道陈剑河当天下午约了李今。于是,她到了陈剑河家,恰巧这时,陈剑河已经离开,但他没关好门,她很顺利地进入了那个房间。她发现李今倒在陈剑河的床上,头部出血,陈剑河可能真的是药倒了李今。王盛佳发现这是个好机会,她杀完人后完全可以把罪责全推在陈剑河身上。于是,一切就这样发生了。”

简其明一说完,林仲杰就提出了异议:“陈剑河没有手机,当时他又住在他姐姐安排的秘密地点,王盛佳根本无法联络他,如果要联络,只能是陈剑河联络她,但如果是他跟王联络的话,那就表示他知道她曾经回来过,并认为她知情,但这就又推翻了你说的王盛佳回来时陈剑河已经离开的说法。”

“也许她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陈剑河离开。”

 

“如果是这样,那么看见陈剑河离开的人应该也会看见王盛佳,但是他很明白地说,他只看见陈剑河。而事实上,没有人看见王盛佳在那个时间在公寓里出现。”林仲杰说。

“也许陈剑河远远地看见了她。”简其明眯起眼睛说。

“如果距离较远的话,首先陈剑河不一定会注意到她;其次,即便注意到她,他也不能肯定她一定会在那个时间回公寓;如果他不能肯定她会回公寓的话,再退一步,就算他认为王盛佳看上去是准备回公寓,他又怎么能肯定她会去他的房间?毕竟,他们又不是住在同一套公寓里,他怎么能肯定站在马路对面的王盛佳就知道他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呢?”林仲杰注视着简其明连声地问道。

很明显,这些问题让简其明难以回答,但作为律师,他总有办法让自己摆脱窘境。

“我只是想说,什么可能性都有。”简其明耸了耸肩说。

林仲杰没有搭腔。

过了很长时间,他听到简其明说:“其实凭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可以控告袁桥了。用你们的话说,只要加强审讯力度就万事大吉了。你何必烦恼。”

当然,这点林仲杰也明白,但这不是他的作风。这么多年来,在他办理的案件中,他从来没有利用警方的威势让嫌疑人勉强认罪,他认为那反而是一种承认自己在智力上无法与对方抗衡的示弱表现,他喜欢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充分的证据,让对方心服口服,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较量的乐趣。

 

所以,他很想知道简东平的结论究竟是什么。

 

23、获奖证书

晚上8点左右,简东平驱车匆匆忙忙地赶往陈剑蓉家,由于他事先没有跟陈剑蓉打招呼,所以当陈剑蓉看见他喘着粗气站在自家门口时,不禁大吃一惊。

“什么事?”穿着睡袍的陈剑蓉挡在门口问道。

“找东西。”简东平一边说,一边瞅准一个空当,迅速地滑进屋去,他的鲁莽行径把陈剑蓉吓了一跳,等她反应过来时,他已经在房间里了,她赶紧惊慌失措地跟了进去。

“你究竟想找什么?”陈剑蓉追在他身后问道。

简东平没马上答话,而是径直走到五斗橱边,在那里的一堆旧书和杂志中翻找起来。他记得他要找的东西上次就放在房间的角落,但现在他失望地发现它们已经不见了。

“怎么回事?”陈剑蓉满脸紧张地望着他。

“原先放在那里的旧杂志呢?”他问道。

“旧杂志?”她一脸茫然,“什么杂志?”

简东平正想回答,这时,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了,可能是外面的嘈杂惊动了屋里的人。

“是谁来了?”一个同样穿着睡衣的男人一边说着话,一边走了出来,等他看见陈剑蓉在拼命向他打手势时已经来不及再退回去了。简东平正对着他站在局促的客厅中央,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。

“Hello,立帆。”简东平平静地跟他打招呼。

吴立帆一脸尴尬,他本想解释点什么,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解释都已经是多余的了,于是他摊了摊手,索性递给对方一个微笑。

“好吧,事情就是这样,你也看见了。”

“我早就知道了,今天打扰了。”简东平压根儿没兴趣跟他谈论这件事,他继续在房间里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。

“早就?”吴立帆和陈剑蓉相互对望了一眼,这个回答显然让他们很意外。

“俗话说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我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你,你我两个可真是有缘。”简东平心不在焉地回答道。

“你究竟在找什么?”陈剑蓉好奇地问道。

“我要找原先陈剑河放在雨花石公寓的英文杂志。”简东平答道。

“那些杂志?哦,对,是有那么几本,为什么突然要找那些杂志?我,我好像都卖掉了。”陈剑蓉不无担忧地说。

“卖掉了?!”简东平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,“卖给谁了?宋伯吗?”他焦躁地问道。

“等一等,等一等,让我想一想,”陈剑蓉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,随后说,“也可能没卖掉。我不知道,让我到小房间去找找看,好像还有一些旧杂志丢在那里。”她一边烦恼地抓着头发,一边脚步踉跄地奔到里屋去了,她似乎觉得在这种尴尬的时候,有另一件事可以转移视线真是再好不过了,所以立刻就勤快地忙了起来。
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等她离开后,吴立帆立刻问道。

“我当然知道,我不仅知道你跟她的事,还知道你在高中时代就偏好跟年龄大的女人交往。有人还看见你站在陈剑河家的门口,陈剑蓉的手搭在你肩膀上,不知道有多亲热。”

“我以为我很小心的。”吴立帆忍不住嘟哝了一句。

“如果你长得丑一点,就不会有女孩子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了!”简东平看着他满脸的窘相,不由得笑起来。

“谁告诉你的?”吴立帆紧张地问道。

简东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说道:“陈剑河就是因这个才跟你闹翻的,对吗?他对别人说,他跟你断交是因为讨厌背叛,他认为你跟他姐姐私通,你们两人都背叛了道德准则,而你还背叛了友情,他认为你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,因此他认为像一只暮眼蝶那样享受孤独是最安全的。”

“暮眼蝶?是一种蝴蝶吗?”吴立帆大惑不解。

“你不知道他有一个暮眼蝶标本吗?”

“我知道,他拿给我看过,那个叫暮眼蝶吗?暗黄色的,没什么好看。”吴立帆仍然很迷惑。

“他认为那是他自己的化身。”简东平解释说,但他认为要让吴立帆明白他在说什么,实在很困难,所以赶紧换了一个话题,“别说这个了,你还准备跟王盛佳结婚吗?”

“当然。我跟她,我们只是偶尔在一起的朋友而已。”吴立帆一本正经地说。

“如意算盘打得不错。”简东平笑着说。

两人正说着话,陈剑蓉风风火火地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,她手里拿着几本满是灰尘的杂志。

“只找到这几本,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。”陈剑蓉快速地把杂志塞给简东平,她根本不敢正视他的眼睛,看得出来,她还没从刚刚的窘境中恢复过来。

简东平用纸巾快速擦干净杂志的封面后,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。杂志一共有五本,他把杂志放在膝盖上,一本一本地找,他的心既兴奋又焦躁,他知道另外两个人正好奇地站在一边看着他,但眼下他根本没兴趣注意他们,他只想快点找到他想要的东西。

突然,一张照片和一份获奖名单展现在他面前。

 

那个人在向他微笑,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,虽然变化是那么大,但是他还是认出来了,不会错的,就是你。

简东平手里捧着他的战利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。

他的笑声加重了另外两个人的疑虑。

“你找到什么了?”吴立帆跨前一步走到简东平身边,正准备抢过他手里的杂志,不料简东平手更快,一下就把杂志放到了身后。

“你还对我保密?”吴立帆略带不满地说。

“我当然得对你保密,就凭今天的事,就不能信任你。”简东平直言不讳地说,这句话让吴立帆有些不悦。

此时,简东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,他打开手机立刻看到了那个他整晚都在等的电话号码。终于有结果了。

“喂?是简记者吗?”那边传来李今的密友徐海琳的声音。

“你好,怎么样?”

“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在李岗平那里找到了,果然就在你说的那个地方。”徐海琳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,显示她也很兴奋。

“太好了,非常感谢你,我一会儿就去你那里。”简东平忍不住提高了嗓门。

“好,我们待会儿见。”徐海琳说着挂上了电话。

简东平把手机塞进口袋后,发现吴立帆和陈剑蓉正关切地注视着他。

“怎么?有进展?”吴立帆好奇问道。

“不是有进展,而是有答案。”简东平镇定地说。

“究竟是谁?”吴立帆迫不及待地问道。

“你很快就会知道了。”简东平故意卖关子。

“那么我有没有权利知道呢?”她问。

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简东平把杂志卷起来,夹在腋下,他一边说,一边向门边走去,到门口时又突然站住了,回过身来,他对陈剑蓉缓缓地说,“我想安排一个聚会,就在你家。”

这个要求有点突然,但是陈剑蓉还是不假思索地同意了。

“好的,没问题,可是……”陈剑蓉仍然想询问他有何发现。

“到时候,你就会知道的。”简东平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,立刻打断了她的话,紧接着他又朝吴立帆挤了挤眼睛,“我要当一次波罗。”说完后,他便丢下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人,风一般迅速地消失了。

“波罗?”他走后,陈剑蓉回过头去,一脸困惑地问吴立帆。

“他说的是那个侦探小说中的比利时侦探,经常在聚会中揭露犯罪真相。”吴立帆回答道。

“这么说……天哪!”陈剑蓉眼睛突然一亮。

 

“他是个很聪明的人,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,找他帮忙是没错的。”吴立帆朝陈剑蓉无邪地一笑。

 

24、药贩子

起初,林仲杰仍然在怀疑简东平给他的这个答案,但当他把那个人的照片推到这个满身白粉味的药贩子面前的时候,这小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说服了他。在这之前,林仲杰曾经把另外几个人的照片分别摆在他面前让其辨认,他不是摇头就是毫无反应,只有看到这个人时,他的眼睛里突然露出抓住别人把柄时的得意和喜悦,在整个审讯过程中,他那一直抖个不停的脚也突然安静了下来。林仲杰知道,他们终于找对了人。

“是他吗?”林仲杰问道。

“是他,绝对是他。”药贩子张大嘴回答道。

“为什么这么肯定?你才见过他几次?”

“才两次。不过他那种打扮实在太滑稽了,所以我记住了他。”药贩的嘴边泛起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,他那不安分的脚又开始抖了起来,“那时候恰巧我的烟瘾犯了,所以我就在商场门口抽烟来着,我看见他换了衣服走出来,我一眼就认出了他。”

“他第一次是怎么跟你联系的?”

“他打我的电话,他接到了我发的业务短信。”药贩摇头晃脑地说。

“他当时要什么?”

“他说要一种可以让人立刻昏迷的药,他向我一再强调要快速,于是我就推荐了安非,我可没骗他,那效果简直没话说,大象喝了也能立刻趴下。”

“他有没有跟你说他为什么要买迷药?”

“这还需要说吗?当然不会是干好事!”药贩突然肆无忌惮地哈哈笑起来,露出满嘴的黑牙。林仲杰没有理会他,继续问道:“你是否告诉了他用法和剂量?”

“我当然告诉他了,我说每次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达到效果,他还问我如果过量了会有什么后果。”

“你怎么回答的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没有人知道。我自己也没用过。”药贩说。

“他第二次问你买什么?”

“毒鼠强。他说要药老鼠。”

“你一共卖给他多少?”

“两小包。”

“你们是在哪里交易的?”

“老地方,D商场门口。”

“为什么选择那里?”

“是他选的,大概他喜欢那里吧。”

“你确定是在那儿吗?”

“我一共只去过那里两次,都是跟他见面,哪能记错?”

“是在大门口,还是门口附近?”

“就是在商场门口前的那块空地上。”

D商场是那个区域内具有相当规模的高级购物场所,两年前,林仲杰曾经因为一件抢劫案跟这个商场的保安部门接洽过,在沟通的过程中,这家商场一流的保安监控设备曾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毫无疑问,如果他们的交易地点真的是在这家商场的门口,哪怕再偏一点,在门口的边缘,那几个安在大门隐蔽处的摄像头,也会一五一十记录下当时的情景,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,想到这儿,林仲杰不禁朝面前的药贩微微一笑。

“想不想抽烟?”他问道。

傍晚时分,吴立帆跟王盛佳通电话,想告诉她聚会的事。自从被简东平撞破他的好事后,他就有点心虚,所以对王盛佳的态度也格外亲切。

“亲爱的,明天晚上有空吗?”吴立帆轻声问道。

“明天我们不是要去逛街吗?”王盛佳一边回答一边在嚼着口香糖,据说这样可以减少脸部赘肉。

“简东平约我们晚上见面。”

“他又有什么事啊,袁桥不是被抓了吗?”王盛佳显然有点不耐烦。

“他可能找到了真正的凶手。”

“不是袁桥吗?”王盛佳有点吃惊。

“也许吧,我不清楚,他一直在卖关子,反正见面之后,他就会和盘托出的。”吴立帆说。

“哦,那为什么逮捕袁桥?”王盛佳反问道。

“亲爱的,我真的不清楚,我们明天就去听听他怎么说吧。”

王盛佳沉吟片刻后说:“好吧,听听他怎么编故事,反正我最喜欢听故事了。”

“那么请你顺便通知郁洁,我来通知其他人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王盛佳愉快地答道。

“好,没事了。那我先挂了。”吴立帆刚想挂电话,立刻又想起来,马上对着电话补上一句“kiss you”。

他听到王盛佳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起来。

“拜。”她一边说一边挂上了电话。

 

挂上电话,吴立帆无奈地叹了口气,年轻女人就喜欢听这些,相比之下,还是年长一些的好对付,至少没那么麻烦,感觉更像家人。于是他顺手拨通了陈剑蓉的电话。